白希乔站在窗前,盯着窗外那棵树出神。
“大小姐,许先生跟汐辰小姐去了CBD的曜城广场。”穿着黑色制服的下属在一旁恭敬地弯下腰汇报。
跟在她身边三年余的他知道,他们这个看起来温柔的大小姐发起狂来,比老爷还可怕。
白希乔不作声,仍旧静静地看着窗外那棵树。
阿林弯腰站在一旁,没有她的指示不敢起身,奈何弯着腰手指贴着裤缝的姿势久了以后,腰眼传来一阵酸麻。
阿林额上开始出汗。白希乔终于开口。
“阿林,你还记得我什么时候遇到他的吗?”声音飘渺,阿林的思绪随着这个问题飘回到四年前。
当时19岁的白希乔时常与洛汐辰一起搅得两家翻天覆地,年长她们近5岁的钟尧从来都纵容两个丫头放肆,洛家长辈也对洛汐辰闯的祸多加纵容。
唯独她——
“白希乔!你给我靠墙站好!”母亲的声音严厉而冰冷,白希乔靠着冰冷的墙壁,低下头。
“你说!你今天练琴了没有?”母亲手里拿着戒尺,高高举起。
白希乔很害怕,颤颤巍巍地说了谎,“…练…练了……”
“啪——”戒尺无情的打在她颤抖的手背。
“从家里逃出去你还敢撒谎!谁教你的!啊?!”母亲怒不可遏的声音伴着戒尺打下来的声音,日复一日构成了白希乔的生活。
父亲很少在家,每每回来,总会把她叫到书房里。
“希儿,拿上你最近的成绩报告单到书房来给爸爸看看。”白希乔最害怕的就是父亲每次回家都说的这句话。
不是成绩不好,而是父亲从不允许【非第一】的存在。奈何白希乔生来对文科不感冒,无论如何也掌握不了字与字之间的关系。
这样的她,却在高考的时候听从父母安排,踏进了法律系的大门。
不到一年,她已经快被那厚厚的法典弄疯。
“希儿,爸爸从来没打算要把公司这个重担交给你。我和你妈妈当时为了你,参考了那么多的学校专业,给你选择了这个专业,你现在给我们看的是什么?你就是这样来报答爸爸妈妈的吗?!”父亲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逼得白希乔落下泪来,一边摇头一边说着“不是的”。
“不是什么?如果你不是一直跟着汐辰胡作非为,跟着她到处疯,怎么会有这样的结果?!”父亲不喜欢汐辰,白希乔这是才知道。
洛家是B城真正的名门望族,比起爸爸这种半途发财的暴发户,体面不知道多少。
白希乔握紧拳头,“汐辰去玩去疯,她爸爸妈妈从来都不会骂她!帮她收拾烂摊子!帮她整理她所不能处理的事情!你们呢?!除了骂我除了拿我跟别人比较,还会什么?!你除了赚钱还会什么!你管过什么!”
白父终于恼羞成怒,“人家出去玩,但人家双修金融样样做得好!去年年会上她弹的一首曲子你连听都没听过!这就是差距!”
越说越气,白父疾步走到书房门边扬手打开门,“阿林——把这不孝女儿给我赶出去!”
那时的阿林只听命于白父,因他的救命之恩。对白希乔这个娇纵任性又一无是处的大小姐没有丝毫怜惜,仅道了个“是”,就把白希乔连拖带拽地拎到了白家大门口。
白希乔在大门口哭了整整7个小时,从白天哭到了黑夜。
“爸!希儿不敢了,希儿再也不敢了……你不要把我赶出来啊!”
“妈妈!妈妈!我会好好练琴不给你丢脸的……妈妈!快跟爸爸说说呀!”
“爸爸!爸爸啊啊……!”
“你们别不要希儿…!希儿会乖的,再也不会让你们失望了…!”
“希儿想回家——”
“妈妈…!”
白希乔不知道自己哭得成了什么样,只觉得鼻涕眼泪将她的七窍都堵住了,眼睛肿的没办法看清前面的路。
她坐在大门前,嗓子已经哑了,仍然一直在说着,“爸爸妈妈,希儿错了,让我回家吧——”
“你叫…希儿?”
白希乔的记忆里,第一次听见的许亦珏的声音,如同天籁。他嘴里的自己的名字,成了最美好的字眼。
“你为什么哭?”
她看不清面前男子的容貌,只看到路灯下被柔和了的轮廓。这个穿着黑色针织衫的男子俯下身,声线温柔。
“希儿?”
她跟21岁的许亦珏说的第一句话,是——
“你有水喝吗?”
那一年呵——
白希乔自然没有盲目地跟他走,但他跑去了离别墅区有一段距离的便利店给她买了一支水之后,他们一起坐在地上聊天。
背后靠着白家大门口的大树,树干粗壮,底下一双小人,年少爱笑——
“希儿,你的爸爸妈妈其实很爱你,他们希望你像真正的名媛一样而不要受他们的身份影响,你应该为他们自豪。”
“以爱之名,就可以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么?”
许亦珏没有回答,他无法回答。
彼时的白希乔纯若白纸。
“大小姐——”阿林的声音出现得突兀,白希乔连忙站起身。
“老爷叫你回去。”阿林像个机器一般重复,看也没看一旁拍着裤子的许亦珏。
“好我知道了。”白希乔回头,“欸,你叫什么名字啊?”
她这才看清男子眉目清秀,眸里自带着魅惑。“亦珏。希儿…我叫,许亦珏。”笑容依旧,让她沦陷。
“绝?哪个绝?”
“双玉为珏——”
阿林再次打断他们,“大小姐。”
白希乔挥挥手,再回头,只剩下许亦珏的背影。
少年穿着黑色的针织衫的背影,成了白希乔一生想要抓紧的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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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白希乔很坏,但是文里我最心疼的,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