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见了,想起什么,问:“乞巧那日的伤好了?”他望向她藏在斗篷下的手。
“小伤,已经结痂。”她挪了挪手,稍稍微笑。
“那便好。”
气氛再次尴尬,康王寻不到话题,刘薇琳却是根本不想和对方交谈,他若不问,她便不开口。
好在没多会儿,去取手炉的小太监回来了,将这尴尬打破。
“臣女谢过康王。”刘薇琳大大方方地接过。
入手后,便觉得身子暖了不少,果然要比之前好,也怪她出府前忘了带,不然哪需这般。
康王见她面色恢复红润,心情好了不少,两人再次起身,往宫门走去。
外头风雪依旧,可温烫的手炉,暖了她的身子。刘薇琳一边恋恋不舍它的暖意,一边又想快些将此物还回去。
红墙,深巷,雪中几串脚印,一路延伸至宫门。
“雪越下越大,康王送到这便可。”刘薇琳停下,拿出手炉还他。
“东西就不必还了,你上了马车我便回去。”他低笑,黑曜石般的双眼带着暖意,语气却很强硬。
她见康王果真不肯离开,无奈只好收回手炉,“好……有缘再会”说罢便转身去坐车。
“再会。”康王目送着她上了马车。
康王站在火光之下,周身弥漫着风雪都无法吹散的暖意,她匆匆一瞥便收回目光,唯恐刺灼了双目和胸腔内冰冷的心。她坐在车里,细细拂过那红铜小炉,思绪却随着摇摇晃晃的马车飘远了。
宇文易见马车驶远后,连车上挂的灯笼都看不清时,才转身回去。
待两人离去,第三人才从侧角的小巷走出。
宇文瑜望着那一地脚印,回想刚刚的见闻,陷入沉思。
与此同时,景仁宫内。
正坐之上的皇后,带着一脸和善的笑,她的右手边坐着贺兰珍,两人随意地聊着,殿内时常传出黄莺般的笑声。
宇文衍来到殿外听到里面女子的声音,脚步稍微顿了顿,皇祖母这么晚召他来,果然有目的。
“皇长孙驾到。”
伴随太监尖细的传报声,一名玄色衣袍男子迈步而来,墨发玉冠,风吹长发,广袖下双手半隐半现。
完全看清那张脸,贺兰珍深吸了口气,男子的眉毛,眼睛,鼻梁……几乎比女人还要美,嘴角微微翘起,带着温和的笑意,顿时殿内华丽的景观因他而失了光彩。
“孙儿,拜见皇祖母。”他行的礼,无与伦比的完美,极为赏心悦目。
“快起来,到这儿坐。”皇后见到这孙儿后,猛然想起自己那早逝的侄女,赶紧抬手,示意他坐到左边的位置。
宇文衍落座后,疑惑地望向贺兰珍,“这位是?”
贺兰珍听到他在问自己,才猛地回神,心里是又尴尬又震惊。尴尬于自己看迷了,失了魂,震惊于世上居然有如此好看的男子,并且与传闻相差甚远。
皇后介绍,“贺兰家,嫡长女贺兰珍。”
“臣女见过皇长孙。”她顺着皇后的话,起身行礼。
宇文衍了然,转头不再看她,“皇祖母,叫孙儿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难道无事就不能叫你来了?”皇后看了贺兰珍一眼,又道:“你俩年纪相仿,本宫想着你们说不定能聊到一块。”
贺兰珍见状,知道皇后是想撮合她与宇文衍,双腮飞霞,她从小便知道自己比寻常女子美貌,因此眼光一向很高,以皇长孙那样的容貌和身份做她夫君,倒也美满。
“孙儿还是第一次见贺兰小姐,平日也少与女子打交道。”宇文衍摇头,直言,“不知该谈什么。”
“臣女与寻常女子不同。”她一向自信,抬头启唇道,“我平日不喜女红,反而对骑马,射箭有兴趣……听闻殿下去过边关,不知箭法如何?”
“马马虎虎。”宇文衍笑着道,随意瞅她一眼,并让对方接不下话。
“殿下过谦了。”她无奈笑笑,怎么会这样,寻常男子见了她,都是巴巴地来讨好!
越是这样,贺兰珍越不死心,几次下来,她便发觉对方有意不想与自己交谈,一来二去,也消了攀谈的念头,心里生了闷气。
几刻钟后,她便以天色太晚为由,先行告退了。
待人走后,皇后叹了口气,“你刚刚也太不给她面子了,总是拆台。”
“皇祖母冤枉啊,孙儿一向不会聊天,更何况是和个姑娘。”宇文衍笑着,他的笑容一如开头般温柔,完美得不像真的。
皇后无奈,“本宫好不容易厚着脸将人留下……你却这般拆台,说吧,觉得她如何?整个京城的贵女若排下来,她品貌算得上一二,又出生于贺兰家,你若能和她定下婚事,对你大有好处。”
“……”宇文衍静静喝茶,不语。
“怎么?看不中?”皇后疑惑。
“孙儿只是觉得婚事不能草率决定,人选除了品貌,家世,还要与孙儿合的来。”他放下茶杯,神色认真,“况且,皇祖母不是知道世家长存不了多久,鼎盛过后必会迎来衰败,贺兰一族也难免,所以何必让孙儿去掺那浑水。”
“本宫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册,太子妃再如何装,也不可能对你十成十的好,如今太子未登机,上头还有圣上和本宫压着,翻不出什么浪花,可十年,二十年后呢?”皇后皱眉,“到时,若没强大外亲帮衬你,你又如何在朝廷上站稳脚。”
“皇祖母别忘了还有外祖父,再说孙儿不一定走到那地步。”宇文衍坦然,分毫不畏惧,起身道:“孙儿不打扰皇祖母休息,先行告退。”
皇后摇头,“你这孩子!说你不中听的就跑!罢了,退下吧。”
宇文衍转身走出宫殿后,嘴角的笑消失殆尽,面容冷峻,他行走在风雪之中,却丝毫不觉寒冷。
回到寝宫后,便入了书房,吩咐影卫去办事。
“将今日皇后召见贺兰珍之事,添油加醋地传到太子妃耳里。”
“诺。”跪在地上的黑影应下,便闪身离去。
春节有例假,官员三日不用上朝,寻常人家都在忙着准备过节,处处弥漫着喜庆的味道。就连偌大的皇宫也因春节有了几丝暖意,宇文衍这三日心情很好,事情按他所想顺利的进行。
太子妃知晓那晚的事后,果然开始出手阻拦,期间动了撮合宇文灿与贺兰珍的念头,一心想促成两家联姻。为此他那皇弟还大闹东宫,把太子妃气得几顿吃不下东西。
宇文衍收到消息后,当晚愉悦地多喝了碗鱼汤。
年初二,边关再次传来战线吃紧的消息,他是时候该寻个机会离京。
过了这个春,父王怕是要动手了,能远离东宫是再好不过的,免得成了他们的替罪羊。
他这几日也派人留意刘府的情况,明年她就十五了,要及笄了,要定亲了,也要嫁人了……宇文衍皱眉,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快,他不想错过她及笄之日,可又不得不离去。
随后想到手下前几日带来的消息,复而笑了,她在京□□声一如在扬州那么臭,加之他派人恶意散播,定能让她闺中待字等到他归来之日!
大年初三晚,他溜出皇宫,再次摸到她闺房的屋顶,第一次觉得会武功是这般好。今晚没下雪,月光附下,依旧清冷,他听着她的声音,不惧寒冷一坐就是一个时辰。
她大了,身子开始发育,如一朵即将绽放的花骨朵,模样也越来越好看了,越发地让他魂牵梦绕。
层层的松枝,戴着白绒般的很厚的雪,沉沉下垂,不时的掉下一两片手掌大的雪块,无声的堆在雪地上。她在雪地疯跑,堆雪人,玩的不亦乐乎;她从饺子里吃出铜钱,笑着与他人炫耀,自夸是有福之人。
她笑,他便跟着笑,一直待她入睡,才悄然离去。
第二日,淳祐二十九年的第一个早朝,圣上当场拿出边疆八百加急的信件,与众位大臣皇子商讨,边关出兵之事。
“众爱卿怎么看?”
左宰相,“依臣看,必须出兵,匈奴突袭蛮贼一向贪得无厌,需张大周大国之势,强行镇压。”
左宰相的想法与圣上不谋而合,如今大周强盛,倒不怕与他们开战,再说一而再再而三地侵扰他的领土,实在可恶,“此计可行,谁能将?”
此话一出,朝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出列请命,这一战明显是要真枪实剑,保不定出什么意外,太子和数位王爷都默不吭声。
文成帝见此,不免开始有气,正想开口。
“孙儿原为皇祖父分忧,带兵出征!”宇文衍算准时机站出请命。
众大臣纷纷侧目这位旁听的皇长孙,就连太子也微微吃惊。
文成帝沉思,一时拿不住主意。
太子一党的人想宇文衍是太子的嫡子,便纷纷替他说话,加之他已有一次出征经验,又是骁勇将军的亲外孙,朝上再无比他更适合的人选了。
最终文成帝被劝服,这事如宇文衍所愿,定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着写着突然很开心,也不知道为何!
嘿嘿嘿,傻乐傻乐的。
其实有你们这些小天使陪着俺,俺就很开心了。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