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日清晨,傅君尧照常去卫疏朗的寝宫里当值,却找不到他的人了,于是连忙询问贴身侍女红蕖,殿下到底去了何方。没想到一向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红蕖,此次竟然支支吾吾,不肯相告。他立刻就明白,这是卫疏朗有心避开。
但感情这种事,既然有人避开,那就必须要由另一个人主动点,否则哪怕再深厚的感情,也都会无疾而终。而傅君尧当然就是那个主动的人了。
京城看似很大,但作为二皇子的卫疏朗,去过的地方其实并不多,如今人不在宫里,当然就只能在护城河那儿了。傅君尧当即换了一身便服,出了宫门就直奔城楼,四处找寻,不想走遍了四方城门,竟然都找不到卫疏朗的人影。
难道是出事了?
傅君尧心急如焚,便把任何有可能的地方都彻底翻了一遍,可还是不见人影。
真出事了?
正当他万分焦急的时候,手腕上的星座手环一震:“宿主放心吧,如果摩羯座代表人物出了事,我这边一定能感知到的。”
傅君尧这才放了心,慢慢悠悠地在四个城门口继续找。
星座手环继续震动:“宿主,既然卫疏朗有心避开你,你就别去找他了呗。任务世界里的很多事我干涉不了,万一人家发了皇子脾气,直接把你给斩了,那我们真的哭都没地方哭了。”
傅君尧戳了戳银光闪闪的手环,胸有成竹道:“你想太多了,他不会的。”
“有可能的!”系统急急忙忙争辩:“古代人根本不敬畏生命,尤其是他们这种皇亲国戚,杀人就一句话的事。宿主,你要小心啊!”
傅君尧翻了个白眼:“你看你,就说你只是一套破数据代码,什么都不懂,你还要不服的哼哼唧唧,这回露馅儿了吧?如果卫疏朗真的有心杀我,那昨天我闯入他寝宫的时候他就杀了,不必等到现在。”
“那也可能是因为你对他还有用啊。”
傅君尧摇了摇手指:“如果是因为我有利用价值的话,他对我应该是安抚,或者是恩威并施,可是他都没有,反而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避开我。一个上位者,竟然被下位者逼得要隐藏自己的行迹,这说明什么?”
系统发出一个迷茫瞪眼的表情:“说明什么?”
“说明他对我有意思啊笨蛋!”
“……”宿主,你可以再自恋一点么?
傅君尧又戳了戳星座手环:“喂,系统,为了证明你还是有一点点用的,你告诉我卫疏朗到底去了哪里吧?”
系统一摊手:“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真不知道要你何用。”
这回系统不干了:“你还好意思说我没用。还不是都怪你!我都叫你不要这么操之过急,把原主的人设都玩崩了,现在卫疏朗肯定是觉得你居心不良,才一直躲着你的。我早就跟你说过啦,你要……”
“行了,行了,歇着吧你。”
系统最近就跟个妈上身似的,整天唠叨个没完,傅君尧懒得听他啰嗦,直接把星座手环它包进了衣袖,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但其实他很明白,真正让他心烦的不是系统,而是卫疏朗。
如系统所说,这家伙明显是有心疏远他。可那家伙对宫外又不熟,连城楼这儿都不来的话,他又能去哪里呢?
想着,傅君尧渐渐握紧了双拳,站在城楼上俯瞰。
护城河修建工程如火如荼地进行,昨天刚拔掉旧的木桩,今天就要开始种新的了。十几个工人抬着一人合抱的粗大树根,树的外皮被削掉了,树根处削成尖尖的模样,扎入地里,再用特制的大锤一点一点打进地心,就像钉钉子一样方便。
这些新木材都是卫疏朗亲自选的,是京城里最好的木料,树皮微红,木身结实,且自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可以防虫蛀,价格斐然。虽说如今护城河的事情已经达成了共识,但六部尚书到底是有前科的人,不知道这回还有没有偷工减料。
偷工减料?对了!卫疏朗千辛万苦买来的高价材料,肯定怕别人贪污,今天木材打桩,不管怎样,他一定会来看看的。既然今日遍寻不获,那他还不如就站在城楼上守株待兔,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早晚能找到人的。
这么想着,傅君尧轻松了起来,很快便等到了日落西山。
累了一天的工人们扛着自己汗津津的衣服陆续回家,傅君尧在城楼上傻站了半天,还是没找到卫疏朗,也只好叹一口气,慢慢悠悠地往前走。
“我是不是逼得太紧了?”傅爷这样问自己。
好像不应该啊,凭借他多年撩妹的丰富经验,这个程度的撩明明只是刚开始。哪怕是十几岁的大姑娘,最多也就娇嗔一下,不至于害羞得躲吧。
正待他更深入分析时,傅爷感觉到手腕上的星座手环震了一下,他低头刚想教训两句,脑袋就撞柱子上了。
“搞什么鬼啊!你没事震什么震!”嘟囔间,傅君尧一巴掌呼在星座手环上。
系统传来一个无所谓地表情包:“我震动一下就是想提醒你,快撞柱子上啦╮(╯▽╰)╭”
傅爷又是一巴掌呼上去:“马后炮,还敢顶嘴?”
按照系统以往的惯例,肯定是要继续顶嘴的,可如今却突然保持缄默,傅君尧不得不狐疑地抬起头,原来周围人看到他撞完柱子之后就自言自语,纷纷停下脚步,奇怪地看着他。
“看什么看?八卦!”傅君尧没好气地道
“切,神经病……”一个心直口快的家伙摇摇头,只当见了疯子,转身就走,其余路人也翻了个白眼,慢慢散开。
“你才神经病呢!哥只是想进去吃东西而已!哼!”傅爷嘴硬地对着空气解释一番,干脆抬腿进了这家酒楼。
酒楼布置得挺清雅,还有几分熟悉的味道,人一进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柜前一排标价。
“白干十文,花雕二十文。哎,老板,为什么花雕比白干贵啊?”傅君尧真诚发问。
在现代,白干是贵于花雕的,没想到在古代竟然反了过来。
这个问题问得莫名其妙,可把老板给难住了:“因为花雕进价贵啊,卖个酒总不至于让我亏钱吧?”
“那花雕进价为什么会比白干贵呢?”
老板只当他是土包子找茬,当下也来了点火气:“就像你饿了为什么要吃饭,渴了为什么要喝水一样,就是这样没有道理啊!客官,你到底是来吃饭的,住店的,还是捣乱啊?”
傅爷头一回被当成捣乱的流氓,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无比自然地脱口而出:“哦,那来一壶白干一壶花雕,送到楼上厢房吧。”
“不好意思,厢房已经没有了,客官要是愿意呢,就去楼上雅座屈就一下,不愿意那就请恕小店招待不周了。”
本来依着傅君尧的性格肯定是要走的,只是恰好肚子也饿了,本着不委屈自己的原则,他摆摆手道:“行行行,再随便上几个小菜来,酒要好。”
老板怕他赖账,直接伸出手掌在他面前摊开:“酒菜一共四十文,盛顾谢谢。”
傅爷身上没有带铜钱的习惯,便扔下一点碎银子,道了声不用找便直径上了楼,老板立刻眉开眼笑起来。
二楼人少,显得颇为空旷,一个布衣公子坐在窗边喝酒,仿佛鹤立鸡群。
“殿下!你怎么也在这?”傅君尧惊呼。
那位坐在窗边喝酒的布衣公子,可不就是让他找了一整天的卫疏朗。
卫疏朗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傅君尧,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当下立刻窘迫得难以自持,打了一肚子解释的腹稿,却发现对方已经大大咧咧地坐在了他对面。
“殿下,这么巧啊。”傅君尧笑嘻嘻地道。
卫疏朗深吸了一口气,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道:“顺路而已,不是特意来的。”
傅君尧一怔,心想:肯定只是顺路而已啊,这家小酒楼又没什么特别之处,难道还犯得着堂堂二皇子特意来?
卫疏朗一看他这干笑着打哈哈的样子就一肚子火——好啊,原来这家伙根本就不记得这里了,面上不动声色地道:“本宫用完了,你自便。”
说着,他转身就走,眉宇间怒气惊人,傅君尧立刻上前,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他的手:“殿下……”
卫疏朗浓眉一拧:“大胆!”
凶什么凶嘛!
傅爷讪讪地放了手,郁闷地看向地板。
老旧的木地板,油漆是新刷的,大红地板色正好看,只是踩上去还是能听到一些咯吱声,忽然,一段属于原主的记忆撞进了傅君尧的脑海。
那是他和卫疏朗都正逢少年,他沉默内敛,卫疏朗则调皮捣蛋,喜欢新鲜事物,整天就想着溜出宫玩。有段时间,也不知是被哪个纨绔子弟教得,竟爱上了喝酒划拳,整天就拽着傅君尧往宫外的酒楼跑。
有一天,卫疏朗带着傅君尧又偷跑出宫,无意间来到了这家酒楼。两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学着大人似的要了两坛酒来,一边喝酒一边畅谈诗词,兴致起了还要划拳和行酒令,看着放荡不羁,实则无病呻/吟罢了。
只是没想到,他们的酒才喝了半巡,便看见几个恶霸聚众欺负一个姑娘。
当时大家都是年少气盛,十二三岁的少年,胳膊腿都没抽条儿,仗着学了几年的武,便学着话本里的男主人公英雄救美,跟一群年轻力壮的流氓打了起来,结果当然是两个人都被胖揍了一顿,但流氓也身上也挂了彩,觉得颇没面子,便也没了欺负姑娘的兴致。
得救的姑娘立刻对两个少年多番感谢,溢美感恩之词源源不绝,生生把两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吹捧得天上有地下无,最后还送了一壶白干和一壶花雕做谢礼。
两个鼻子都给打青了的少年第一次见义勇为,登时不知天高地厚了起来,竟将一整壶酒都干了,还约定以后每年都来这家酒楼喝一次酒。
结果当然是两个烂醉如泥的少年被拎回家,被各自父母好一顿责骂,只是没想到,那个不成文的戏言竟然当了真。傅君尧和卫疏朗每年都会抽时间来这里喝一次酒,一直延续了七八年。
只可惜,两年前二皇子开始理政后,这个不成文的约定便终止了。
“我想起来了殿下,这就是当年我们打架的那间酒楼——”
卫疏朗立刻抢白:“什么酒楼,什么打架,本宫都不记得了。时辰不早了,本宫要回宫了。”
傅君尧眼睛一亮,快步用身子挡住他的去路,似笑非笑:“殿下,饭还没吃完,又何必急着走呢。”
“让开。”卫疏朗冷然道。
“不想。”
“大胆!”
傅君尧后退了一步。
卫疏朗冷哼一声,迈步离开,却听到有人在身后凉凉地问:“殿下莫不是心虚了?”
他离开的脚步一滞。
傅君尧笑了笑,轻叹道:“两年了,其实我也经常来这个酒馆,每次都是点上一壶白干,一壶花雕。如果有幸的话,殿下或许还依稀记得,我这个人最爱喝白干,别的酒几乎不沾,可我有一位好朋友却最爱喝陈年的花雕,所以我每次来,都会点两壶酒。只可惜,两年了,哪怕我在这儿独坐到天明,也没有人来帮我喝光另一壶花雕。”
傅爷是晋江的金嗓子,一声低音炮能吸引迷妹万千,如今这招用在撩汉上也是得心应手,不过是将声音放低,调出了个哀怨缠绵的语调,便让卫疏朗神情动容。
卫疏朗沉吟片刻,还是留了下来,倒了一碗花雕酒,举杯饮下——这也是他们以前的习惯。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非要学那些三十岁的汉子,什么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什么路见不平还要拔刀相助。他们也不想想要真惹祸上身,谁助谁还不一定呢。
如今,当年那个冲动易怒连背书都要靠人作弊的少年,早就被岁月磨平了棱角,长成了出口成章学富五车的青年才俊,也学会了读书人小口喝酒浅尝辄止的那一套。可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一进这家酒楼,便本能似的拿起了大碗喝酒,仿佛这样才是天经地义。
傅君尧自然不会让他独饮,也给自己倒了一碗白干,慢慢饮下。
“殿下,还记得那套夜光杯么?”
卫疏朗顿了顿,别扭地转过头去,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什么青玉夜光杯,本宫早就不记得了。”
傅君尧给他倒满了一整碗的酒,笑道:“还记得小时候——呵,其实也不算是小时候,也就七八年前吧,西域进贡了一套青玉夜光杯,殿下喜欢得不得了,便央求着陛下,一定要把那套夜光杯送给你。可没想到事有凑巧,陛下已经先一步将那套夜光杯送给了太子殿下。
殿下当时实在是太想要那套夜光杯了,不但不知难而退,反而哭着喊着一定要得到,陛下两相为难,只好让殿下自己去找太子殿下商讨、本来陛下是希望殿下知难而退,可没想到殿下竟然真的去找了太子殿下,还惊动了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给太子和殿下说了孔融让梨的故事,便做主把那套青玉夜光杯转赠给殿下。可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假意赠送酒杯,实则在交接时以手滑为由,将这套珍贵的青玉夜光杯给打碎了。那时候,殿下就告诉小人——越喜欢的东西,就越要跟它保持距离,只有这样,它才不能更加完好的保存在世上。”
在他讲这件往事的时候,卫疏朗已经将一大碗酒都喝完了,傅君尧又重新给他添了满满一碗,便听见一声叹息。
“当时,大家都太年少气盛了。”说着,卫疏朗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脸上泛起微微潮红。
傅君尧的手颤了颤,给他倒了半碗酒,花雕壶却空了:“那小人现在想多问殿下一句,物犹如此,人何以堪?”
卫疏朗立刻板着一张冷脸:“你想多了。”
“那就请殿下就不要躲着我。”
“我没有!”卫疏朗冲口而出。
“那就最好了。”傅君尧笑着摇晃着酒壶:“花雕没了,不如,我们试试别的酒?”
卫疏朗摆手:“不必了。”
傅君尧说:“其实我会调酒,可惜殿下还没有机会尝尝我的手艺。”
卫疏朗一怔:“你会调酒?”
卫疏朗记得,傅君尧小时候是个闷葫芦,一向讨厌酒的辛辣和冲劲儿,叫他喝杯酒简直像要了他的命。可为了迁就自己,每次出来他都很努力喝酒,渐渐的锻炼多了,酒量也就不算浅了。只是性格使然,他注定不会喜欢张扬的烈酒,更遑论调酒了。
“没想到,在本宫……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你竟然变了这么多。”
傅君尧笑了笑,下楼,不多时便拿上来两壶新酒,在两人的碗里都斟了小半碗:“殿下尝尝吧,都是果酒,不醉人的。”
——不醉人才怪,五种果酒调成的新酒,后劲大到没朋友。
卫疏朗显然也是酒中高手,他先靠近酒碗闻了闻,然后浅尝了一小口,却不急着咽下,而是慢慢在唇齿间回味,等酒味完全发出来了,再缓缓咽下,喉咙中只留下一片清甜。
“果然调得一手好酒。”
“特意为殿下而学,怎敢不尽心尽力。”
卫疏朗静默了一会儿,慢慢端起酒碗:“今天不说这些,你我两年未至,如今再临旧地,还是先干一杯吧。”
正中下怀。
傅君尧举起酒碗,跟卫疏朗碰了一下,趁机洒出一点酒水,然后慢慢将一碗果酒饮下。
待酒过三巡,两个人都起了七分醉意,傅君尧忽然大着胆子紧紧握住卫疏朗的手:“殿下,有些话小人实在不吐不快。”
卫疏朗挣扎了一会儿,竟没能挣脱他,只得用另一只手又倒了些酒:“有什么话,喝完这一碗再说。”
“殿下!”傅君尧打断他:“小人已经忍了十几年,将自己心中浓如烈酒的情感深埋心底,今天真的不可以再忍了!我对殿下——”
“行了!”卫疏朗一摆手,广袖无意间一挥,竟将桌子上的酒杯酒碗全都扫倒在地。
瓷器碰撞的噼啪声,仿佛是人心碎的写照,傅君尧本能地禁声。
卫疏朗不想吓到他,便放柔了声音:“故地重游,难得雅兴,就一定要谈这些么?”
傅君尧径自拎起一整壶酒,忽然笑开了:“是不该提这些,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来!我们干!”
说着,他将酒壶中所剩无几的美酒一饮而尽。
“好!爽快!总算又有几分当年君尧的影子。”说着,卫疏朗也将另一壶酒对着嘴灌,将为数不多的酒液一饮而尽。
喝到后面,两个人稀里糊涂的玩起了行酒令,偏偏二人又都是不肯服输的性子,玩到最后,傅君尧已经头晕眼花,眼冒金星,只想一头栽倒,好好睡上一觉。
卫疏朗酒劲上来,仿佛又回到了年少轻狂的少年时代,他揪着傅君尧的衣领,口齿不清骂道:“你……你不老实,以前你明明很讨厌喝酒……”
只可惜话还未说完,他已顺着桌子滑了下去。
傅君尧也没好过多少,全身软慢慢的,伏在桌上还觉得两眼发昏,仿佛刚跟叶孤城比完剑的西门吹雪,脑海里竟然萌生出一股退隐江湖的念头——他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等卫疏朗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他躺在熟悉的柔软大床上,睁开眼是雕龙画凤的床顶,身上盖着的是薄薄的蚕丝被,除了头疼欲裂口干舌燥之外,还隐约感觉腿有点麻。
——等等,本宫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本宫不是在酒馆里和傅君尧喝酒么?怎么会回寝宫?宫门不落锁了么?他为什么身上光溜溜?腿上好像还压着另一条不属于自己的腿?而且那条腿也是光溜溜的?
卫疏朗悄悄咽了口唾沫,忽然想到了某种极端的可能,浑身一颤,于是视死如归的扭头,果然看见了一张万分熟悉的侧脸。
嗯,他安慰自己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嘛,搞不好是一个长得很像君尧的宫女,还是看清楚全貌再说。
想着,卫疏朗伸出食指,戳向在枕边人的脸,触手一片光滑温热,还挺舒服的,但他不会因此而手下留情,反而更大力了些。竟然仅用一根手指就把枕边人整个翻了半个面,露出隐藏在被子下的另外半张脸。
“……”
——很好,没有误会,真的是傅君尧。
——嗯,还是光溜溜的傅君尧。
紧接着,房里想起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啊!”
傅君尧光溜溜地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子,登时醒得不能再醒了。
——很好,以往都只有他踹别人的份,这是傅爷行走江湖二十几年来,第一次被别人踹下床。
卫疏朗毫无愧疚之心地瞪着他,尽量把声音压低:“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哪里啊?”傅君尧眨了眨眼,发现自己有点断片儿。
卫疏朗咬牙:“在本宫的寝殿里!”
还有你赶紧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们会喝酒喝着喝着,竟然喝到了本宫的床上来!!!
傅君尧:“……”
哥真的不知道啊,哥感觉自己可能喝了假酒,睡了假觉。
这时,门外响起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殿……殿下,请问您和傅大人起身了么?”
“……”是红蕖的声音。
也对,现在都日上三竿了,丫鬟们肯定早就进来过,只是看两人睡得太熟,没敢叫或者根本叫不醒。
门里的两人同时缄默。好像这个时候,他们不管说什么都是在越描越黑。
门外的红蕖咬了咬唇,硬着头皮道:“奴婢们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和衣物,请殿下尽快起身,因为皇后娘娘已经在大厅等着殿下了。”
卫疏朗一惊:“母后来了?”
红蕖咬着牙答:“是。”
卫疏朗只觉得头痛欲裂:“还不快进来服侍本宫梳洗。”
“是……”
紧接着,一大群宫女鱼贯而入,绝大部分人服侍卫疏朗起身洗漱,整理衣冠,而两个跟在末尾的丫鬟则来扶起傅君尧,也帮他简单洗漱了一番。
等傅君尧被送回了屋,躺在自己那张熟悉的硬木床上,整个脑袋还是懵的。
他难道昨晚就超速了?还翻车了?可是这节奏不太对啊。
傅爷开了这么多次车,自然知道干这事儿,不管多小心多温柔,下面那个总逃离不了一个痛字,可他方才活动筋骨的时候,当真发现并无异样,难道说——昨晚他真的成功翻身做强攻了?!
“哈哈哈……这简直就是系统眷顾,三叔保佑啊!我傅君尧傅大爷终于等来了这一次咸鱼翻身的机会,以后我要做大总攻,哈哈哈哈哈……”
“……”
系统忍了很久还是给他穿来了一个鄙视到不想说话的表情包:“宿主,你真的想多了。”其实还有句补刀的话,但系统考虑到宿主的心情,没有说出口——在星座系统里,傅爷就是个受,别挣扎了,怎么都是受!
傅君尧如梦初醒,一巴掌呼在星座手环上:“想多了你个头,哥是说真的,哥昨晚已经做了一次攻了,哈哈哈……”
“然而并没有╮(╯▽╰)╭”系统决定把真相告诉他。
傅君尧紧张地晃了晃星座手环:“你这什么意思?我浑身上下明明都没有不适啊。”
系统深深不齿他的智商:“那也不代表你就是攻了啊,这只能说明你们昨晚根本什么都没发生啊!”
“啊?”
系统一脸真诚地问:“宿主,你这是在失望嘛?”
傅君尧果断地又呼了星座手环一巴掌:“滚!”
系统发来一个敲手指的表情包,一脸遗憾道:“我也是没办法,昨天你们两喝得太醉了,五种果酒调出来的酒,后劲儿大得可以杀人,你们俩还一人喝了一整壶,醉得跟一滩泥巴似的,根本发生不了什么啊!”
傅爷确实对未能做大总攻感到颇为遗憾,但脑子却清明了起来:“这么说,昨天也是你修改了一下数据,把我们送回来的?”
系统发来一个点头笑嘻嘻地表情包:“对啊,要不然谁有本事在宫门落锁之后,把两个大活人塞进太子的麟趾宫?宿主,我这一次是不是很聪明啊。”
哪怕系统这次没有传来表情包,傅君尧也知道它开心得不得了,本着好人有好报的做善事心理,傅爷违心地夸了系统两句:“行了行了,你最聪明。但这么以来,岂不是整个麟趾宫都知道我跟二殿下……会不会不太好啊?”
系统想了想,郑重地问:“你脸皮薄么?”
“大概比长城砖还要结实点。”傅君尧如实说。
“那二皇子想当皇帝吗?”
傅君尧摇头:“他只怕不屑。”
系统一摊手:“那你紧张个球啊,让人知道就知道啊,又没什么影响。”
好像……也是哦。
这么一想,傅君尧整个人都心安理得了起来,在自己的小狗窝里滚了几下,用被子蒙头,睡了一个美美的回笼觉。
等他再次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床边好像坐了一个人。从背影到服饰,似乎都有些熟悉。
二……二皇子又来了?
傅君尧猛地坐了起来:“殿下?!”
卫疏朗铁青着脸,半身不遂似的转过身去,努力想挤出一个和蔼关切的微笑,没想到却生生挤成了皮笑肉不笑:“嗯,你醒了啊。”
傅君尧心里一颤,竟头一回觉得,这位俊朗不凡的二皇子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再次劳烦殿下亲自跑一趟,小人心中甚为愧疚,不知殿下过来,所为何事?”
“这……”卫疏朗踌躇良久。
总不能说,我就是觉得昨天你应该会很疼,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事,顺便送个药来,探探你的口风。这也太尴尬了。
傅君尧知道昨晚什么也没发生,对上卫疏朗坦然得不得了:“殿下,有话不妨直说。”
卫疏朗想着,拖来拖去也于事无补,不过是让傅君尧多受些皮肉之苦罢了,索性彻底放下面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出来塞给他:“这是药……太医说每日擦一次在那儿处,不出三天就行活蹦乱跳了。”
“……”哥现在就能活蹦乱跳,要不要哥跳给你看看啊。
这么看来,卫疏朗好像也喝断片儿了,根本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只是单看今早的“案发现场”,便草率做出了“案情判断”。
傅君尧灵机一动,决定就让他这么误会继续下去,于是故作赧然道:“殿下,小人……小人疼得动也不想动。”
卫疏朗:“……”
看着他一言难尽的神色,厚脸皮的傅君尧在心里几乎笑岔了气儿。
沉默了一会儿,卫疏朗道:“你若是不想自己动手,我自会派稳妥之人前来帮忙。”
傅君尧又作惊讶,声音近乎尖叫:“那怎么行!我……小人是说,此事不宜由外人代劳。”
卫疏朗低叹一声:“……那你的意思,是要本宫亲自为你上药了?”说着,他作势要打开那个小瓷瓶,为傅君尧上药。
傅君尧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小人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开玩笑,让你上药还了得,那不全穿帮了吗?
卫疏朗也颇为赧然:“……”
两人相顾无言了一会儿,傅君尧开始下逐客令。
“其实小人理解,殿下公务繁忙,不必在此陪着小人虚度光阴。若……若当真问心有愧,给小人放几天假即可。”
卫疏朗踌躇片刻:“那……那你的伤……”
傅君尧忽然低下头,悄悄长吐一口气,却不吸气,生生把自己的脸憋得绯红,娇羞道:“殿下一直关心小人的伤处,可是还想要……”
“……”这一刻,卫疏朗的脸上仿佛开起了染坊,红、橙、黄、绿、蓝、靛、紫、黑白色,应有尽有,他还故作冷淡地挥了挥衣袖,别扭地走了。
那窘迫的背影,逗得傅君尧哈哈大笑。
要收尾了,下一个星座想看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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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座日记(一)
“叮~”
手机发出提示音,傅君尧一边灵活地打理着额前的碎发,一边飞快地打开手机瞥了一眼,原来是来自星座app的提示。
“2060年第三次水星逆行:8月30日—9月22日逆行于处女座,诸事不顺,注意提防星座——处女座。”
傅君尧翻了个白眼,心想:天天水逆,今年都水逆第三次了,也没见他不顺到哪里去,星座之事虽不算迷信,但到底不比正统科学,大概也就是个信则有不信则无。
想着,傅君尧一边叼着牙刷,一边在头上抹了点发胶定形,臭美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长眉斜飞入鬓角,精致的欧式双眼皮,不需要任何表情便先带来三分笑意,唔……似乎比昨天又帅了几分。
他满意地擦了擦嘴,摁开手机锁屏一看,嗬!都快八点了,于是赶紧拎着包匆忙出门。
傅君尧是北京晋江原创网络科技有限公司的客服部部长,江湖人称客服小哥,声音又苏又有磁性,一上线就能迷倒晋江大部分妹子。这就导致有很长一段时间,晋江的客服电话都是占线爆满,消耗了公司不少电话费,因此晋江的刘总很不喜欢他。
晋江的刘总很接地气,为人耿直又爱讲真话,一点儿也没有总裁的架子,故此在晋江一直颇有人气,因在管理员中排行老三,江湖人称三叔。三叔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抠门。
傅君尧一边在包里来回翻找车钥匙一边琢磨:这次要是迟到了,三叔得扣他多少工资,一上午还是一天?
忽然,他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君尧!”
傅君尧抬头一看,竟然是老熟人,晋江的研发部部长阮向文。
“向文,这都快上班了,你怎么在这?”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家的方向跟自己家可是南辕北辙。
“哎,别提了,”阮向文一指楼下的4s店:“大清早的,发现车坏了,看着时间还来得及,就送先过来修修,怎么的,上班稍我一段?”
傅君尧扬了扬手,身上的配饰发出叮当声:“跟哥走!”
傅君尧此人可谓名副其实的老司机,十二岁开始骑电动,十五岁开始无牌驾驶,开惯了快车,有经验的朋友每次上他的车,第一件事必定是系紧安全带,阮向文可能是被坑怕了,系好安全带的同时还紧紧抓住了车顶的把手。
“不用这么夸张吧?”傅君尧无奈耸肩,发动了车。
阮向文腾出一只手摸了摸鼻子掩饰尴尬,傅君尧趁机来了一个漂亮的甩尾,飞快地绕过了一个交叉路口,吓得阮向文赶紧攀上扶手,嘿嘿一笑:“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傅君尧方向盘一打:“哥驾龄十年,安全着呢。”
阮向文瞟了他一眼,心道:如果无牌驾驶那段时间也算,那是差不多有十年了,此祸害竟然还没被交警抓走吊销驾照,真乃神人也。
大概是水逆作祟,又路过一个交叉路口,傅君尧碰上了漫漫上班路的第三盏红灯,只好郁闷地停车跟路边的指示灯大眼瞪小眼。
阮向文从兜里掏出一串银光闪闪的手环扔给他:“戴上星座手环,能给你带来好运的。”
傅君尧给面子地瞥了一眼,银色的手环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分别代表十二星座的水瓶、双鱼、白羊、金牛、双子、巨蟹、狮子、室女、天秤、天蝎、射手、摩羯微微上抬,围成一圈,仿佛迎着太阳。
然而,阮向文的面子也仅仅够让他瞥这么一眼罢了,傅君尧眼皮一掀:“你知道我不信这些的,安装那个什么破星座app已经是极限了。”
研发部跟技术部最近在合作研究一款星座系统,目前还在测试阶段,于是晋江的各个部门的员工就都成了这款系统的小白鼠,傅君尧手机上的星座app就是这么被强制安装上去的。
“就当是朋友的一片心意了,你最近水逆,希望对你有用。”说着,阮向文不由分说地把星座手环套上了傅君尧的右手。
此时恰好红灯过了,傅君尧忙着飙车,也没空理什么星座手环,便没摘了。
到公司的时候八点十五,果不其然迟到了,傅君尧坦然接受了要被三叔扣工资的事实,迈着大长腿,拽得跟中二少年似的进了办公室,还没来得及给自己倒一杯水,内线电话就响了起来。
傅君尧期待着电话那头是个温柔可人的软妹子,也许还是他的粉丝,于是掂量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声音:“喂?”
可惜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个青涩的男声,虽不至呕哑嘲哳难为听,但绝对能让声控的客服部部长傅君尧大失所望。
“傅部,我是技术部的小肖,能麻烦您来一趟技术部办公室么?我们部长研究数据的时候发现,您手机上的星座系统数据不太对劲。”
姓傅的就这一点不好,姓氏一出口,正部也成了“副部”,不过这一回他没来得及调侃,注意力便完全被电话中的“我们部长”四个字吸引,本能似的皱紧了眉头。
说起技术部的部长沈越的罪行,那可真是罄竹难书。从傅君尧刚来晋江的时候,两人就不对盘,平日里明着暗着没少针锋相对,偏偏两个部门自古以来又是亲如一家的文化传统,每回部门联谊都被分在一组相爱相杀,跟电视剧里演的欢喜冤家似的。
至于技术部这个小肖,他也是有点印象的,一刚转正的小青年,为人老实胆小,要不是出了大事,多半是不敢给自己打电话的。一码归一码,沈越混球,他也不能为难“孩子”啊,于是大手一挥:“哥就来。”
小肖这才战战兢兢地挂了电话,瞅了一眼坐在办公桌上面无表情撸代码的部长一眼,深感命运不公。
同是技术部的码农,但沈越此人却偏偏能码出一股冷艳高贵的味道,英俊的样貌引人侧目便罢了,只有在工作时才出现在鼻梁上的一副金属框眼镜,让他看起来严肃冷漠,偏偏眼角天生微微上挑,无端带了三分味道,只消远远瞥上一眼,一股浓浓的禁欲气质扑面而来。
这样一个寡言少语的人,对上客服部那位漫不经心便拥有迷妹万千的“低音炮”,也不知是吵起来的。
没等小肖想出个一二三四来,客服部那位已经拎着俩一次性纸杯踢门进来了。他右手一伸,纸杯直直戳到了小肖面前:“技术部烧脑,顺手给你稍了咖啡提提神。”
小肖受宠若惊,连声道谢,瞥见傅部手上还有一杯清水,心道这两人的关系可能也没传闻中那么差吧,傅部还是知道他们沈哥不爱喝咖啡?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刚刚一闪,小肖便看见傅部叼着杯子嘬了一口水,大长腿交叠一横,身子半靠在办公桌上,拽得跟爹似的冲沈越仰头:“叫哥来干嘛?”
沈越缓缓抬头,金属眼睛的反光有些晃眼,傅君尧习惯性地眯了眯眼睛,便看见那招人不待见的货扒拉下眼镜,原本刻板得跟教导主任似的脸瞬间就鲜活了起来,好看得很是欠打。
沈越瞥了他一眼,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打扮得跟二流子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晋江客服部被哪个小混混团体侵占了——坐。”
傅君尧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翘起了二郎腿回敬:“那也比年纪一把还摘眼镜装嫩的教导主任强,是吧沈部?哦对了,我忘记你也戴眼镜。”
沈越被噎,在心里默默记了一笔账,准备秋后一块儿算:“你手机里的星座测试系统数据出现异常,表现出频繁水逆,最近有没有特别的事发生么?”
傅君尧单手撑着脑袋,只记得这几天技术部的人找他找得有点频繁,食指在吹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上轻轻点了点:“唔……被教导主任频繁点名召唤算么?”
沈越瞳孔骤然紧缩,猛地伸手抓住了傅君尧的手腕,两个人几乎同时出声。
“开个玩笑,翻什么脸啊?”
“这个星座手环哪里来的?!”
傅君尧一怔,手上缩了缩,却没能挣开他:“干啥啊?不就一破手环,还能是你女朋友给的定情信物不成。”
沈越脸色铁青,疾言厉色道:“摘下来!”
傅君尧本来也不信星座,就是沈越不说,他肯定也是要摘下来还给阮向文的,偏偏傅爷自小吃软不吃硬,被这么一通乱吼,反到没了摘下来的心思,头一扬,身上的配饰铃铛作响,引出了三个铁骨铮铮的大字:“我偏不!”
沈越眉头一皱,绕过身来直接动手抢,傅君尧当然不肯,一弯腰就从他腋下穿了过去。沈越长腿一伸,拦住了他的去路,傅君尧故技重施,又要从他腋下穿过,可这一次沈越早有准备,直接拧住了傅君尧的胳膊,便要强行摘下手环。
打不过就耍赖,这是傅君尧的惯用伎俩。于是他直接把全身重量前倾,整个人都要摔下去,按照相爱相杀的逻辑,沈越肯定是放手不管,看他摔个四仰八叉,不料这家伙竟然双手托住了他的腋下,本意是想把他拉起来,但架不住傅爷处处不配合,结果当然是两个人一起重重地撞上办公桌。
“电脑!”小肖大叫一声。
两个混战的人后知后觉地抬头一看,办公桌上啪嗒啪嗒滴着水,原本放在桌子上的纸杯东倒西歪,没喝完的水渍湮没了一桌子纵横交错的电线,沈越的工作电脑和键盘全被淋湿了个透。
“……”
傅君尧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心虚地爬起来从兜里摸出手绢,正打算再拯救一下濒临死亡的电脑,便听见沈越大吼一声:“别动!”
他手上一抖,星座手环上吊着的配饰恰好垂在水渍上,产生巨大的磁力,傅君尧毫无防备,手掌紧紧被电线吸住,强烈的电流碾压着身体的每一寸,他全身痉挛,肌肉抽搐,很快失去了意识。
家道中落贵公子——处女座(一)
“叮咚~星盘初启!
宿主:傅君尧
性别:男
当前状态:星座初体验
攻略对象:傲娇的完美主义——处女座
是否启动第一个星座任务?”
“???”脑海中传来一阵清冷而刻板的提示音,傅君尧一脸懵逼,想跳起来问一句“什么鬼”,却发现眼前是一片漆黑,自己也动弹不得。
对方似乎能感知到他内心的想法,一板一眼地仿佛电子音的声音又响起:“宿主因触电,进入了晋江最新内测的星座系统,需要完成系统发布的所有任务,攻略完十二星座,才能借助星座的力量回到现实世界。”
“呵呵,如果我不去攻略呢?”傅君尧想耍帅似的挑个眉,再送上一个邪魅狂狷的笑容,却发现自己连眼皮子都掀不开,真是一个大写的郁闷。
“如果任务完不成,宿主就会一直被困在系统里。”
靠,强买强卖啊!晋江的星座测试系统,肯定就是技术部那群疯子搞的鬼,没准还是沈越这个混蛋故意整他,真是日了藏獒了,有本事别让哥出去,否则哥第一件事就是打爆沈混蛋的头!
“宿主是否启动第一个星座任务?”系统再次询问。
傅君尧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是。”
“叮咚~处女座星盘启动!请宿主帮助处女座代表人物重振家门,并且成为他的爱人。”
傅君尧在心里默默吐槽:还是个感情线与剧情线并重的双向系统。紧接着眼前白光一闪,他稀里糊涂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古香古色的屋子。
他正站在一个老旧的木柜前,柜子上层层叠叠的抽屉,贴满写了繁体字的小红纸,什么天麻、白术、当归……这大概是个药庐。
他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短褐,触感粗糙,大概是麻布之类的材料——得了,这一看就是穿越到了贫苦人家身上了。与这真朴素的打扮格格不入的是,他手腕上还带着那串银光闪闪的星座手环,分别代表十二星座的水瓶、双鱼、白羊、金牛、双子、巨蟹、狮子、室女、天秤、天蝎、射手、摩羯围成一圈,仿佛迎着太阳。
傅君尧一惊:没想到这玩意还能跟着他一起穿越,莫非它就是系统?
“叮咚~宿主猜测正确,手环就是星座力量的传感器,等宿主点亮了十二星座后,星盘就会重启,宿主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了。”
“……”傅君尧想的却是干脆把这个破手环砸了,没准也能回到现实世界,到时候他一定在三叔面前告状,最后把技术部那群疯子都吊起来打!
傅君尧正做着拳打技术部,脚踏星座系统的美梦,便听到一阵“咕咚咕咚”的声音,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中药味。
“傅大夫,你发什么呆啊?药都糊了!”小厮急切地声音响起,一语惊醒梦中人。
傅君尧定睛一看,原来是屋子里煨着火,里面的汤药不停翻滚着冒热气,几乎把盖子顶开,原本泥土色的陶罐被烧得乌黑。
他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赶过去,伸手刚一碰药罐子,就被烫了个结结实实:“我的妈呀,烫死哥了!”
傅君尧连忙缩手,对着被烫红的手指连连吹气,还好不严重。
“哎呀傅大夫,您今天怎么手忙脚乱的?少爷还等着呢!”说着,小厮自己上手,拿了块布包着端开了药,犹疑道:“傅大夫,一次喝多少啊?”
“啊?”傅君尧愣了愣,脑海中立刻出现系统的声音:“五碗水煎成一碗水,一次取三分之二即可。”
他连忙重复系统的话,倒了三分之二的汤药进碗,黑糊糊的药汁上面冒着几个白色的泡沫,浓浓的中药苦味扑鼻而来,傅君尧心中一咯噔——这烧糊了的药还能救人不?
“傅大夫,快走吧,少爷都等不急了!”小厮催促着,几乎要扯着傅君尧往外走了。
傅君尧只好慌慌张张跟着他走,顺便重启混沌的大脑,开始接收这个身体的记忆。
原来这个身体的主人也叫傅君尧,祖上三代都行医,可以说是杏林世家,到了他父亲这一辈家道中落,双亲先后亡故,程知府与他家是世交,便收留了他在府里当个小药童。但这个傅君尧大概真的是个扫把星,不光自己倒霉,他身边的人也总跟着倒霉。这不,好心收留他的程知府没几年也因为牵扯进了一宗贪污案,落了个罢官抄家的下场,从此多灾多难,一病不起,留下一个独子程景轩,前段时间也因为意外摔断了腿,家里也没钱治。
好在这个傅君尧只是倒霉,却还是个良心人,程家显赫辉煌时不会巴结奉承,程家落难了也没有落井下石,反而雪中送炭,当起了程家的专职大夫,还免费送药,贴身照顾着,只为报答程家当年的收留之恩。
唔……这个傅君尧到也符合他的行事风格,也不知这次的攻略对象是不是那个程家少爷,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傅君尧正胡思乱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暴怒:“滚!”
他浑身一激灵,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已经到了程景轩的房门口,小厮端了药进去,门都没敲开就被程家少爷喊“滚”。
小厮像是习以为常似的,好言相劝道:“少爷,这是新方子,喝了药您的腿就一定能好了。”
门里渐渐没了声音,小厮以为他已经平复怒火,便悄悄地推开了房门,傅君尧也跟着进去,迎接他俩的是一杯半凉的茶水。小厮身经百战,经验丰富,飞快地侧身躲了过去,傅君尧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滚出去!”
房间里再次传来怒吼,伴随着“哐当”一声,傅君尧的脑袋被茶盖儿砸了一个大包,当场便红肿了起来,与此同时,脑海里传来系统的声音。
“叮咚~恭喜宿主,攻略目标处女座已出现。”
“傅大夫!”小厮惊呼。
程景轩大概也没料到小厮后面还跟了一个人,有些愧疚的往外探了一眼,别扭地转过头去。
傅君尧被砸了个眼冒金星,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窘迫的白色身影,只觉得万分熟悉!可惜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小厮已经快速关上了房门。
是谁?!
他才来古代第一天,当然没有什么认识的人,这个熟悉的背影肯定是在现实世界里见过,而且可能跟他被莫名其妙被抓进星座测试系统有着莫大的关联!到底是谁?
傅君尧眉头紧皱,脑海里不断思索着那个熟悉的背影,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样严肃的表情反倒把一旁的小厮吓了一跳,向他连连道歉。
“傅大夫,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我们少爷平时不是这样的,是伤了腿之后才性情大变,请您多多担待,多多担待。”
被打断思路的傅君尧不耐地摆摆手:“没事。”
小厮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为难地看着洒得到处都是的药汁,哭丧着脸道:“药全洒了,傅大夫。”
“……”什么鬼?哥才不会再犯贱陪你去伺候那个拽得二五八万的大少爷。
“能不能麻烦您再给少爷煎一副?少爷的腿不能停药啊!”小厮泪眼汪汪地望着傅君尧。
“……”
最终,傅君尧还是认命地回到那个破旧的小药庐,一边按照记忆中的药方煎药一边顺手戳了戳手上的星座手环:“喂,系统,这个程景轩就是我要攻略的处女座?”
星座手环亮了一下,傅君尧脑海里立刻传来熟悉的刻板回答:“是的。”
“可是他是个男的啊!”傅君尧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手环又亮了一下:“星座系统会根据宿主的性取向选择穿越世界。”
傅君尧倏然一愣,敢情自己还是个隐藏的同性恋?
现实世界里,傅君尧整天不是飙车就是撩妹,看着是个不讲究,实际上还是个童子军,二十几年有限的浪荡生涯没能让他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女朋友,没想到深层次的原因竟然是这个?这让他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星座系统的测试不会出错,很多人是天生喜欢同性而不自知。”
不知为何,系统说这句话的时候,傅君尧觉得它刻板的意味少了,反而多了几分清冷的安慰。
“……”好嘛,其实傅君尧在现实世界中充其量也就算个双,虽然没对哪个男人动过心,但也没见喜欢过哪家姑娘,因此他稍微挣扎一下也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开始跟系统讨价还价。
“可是哥又不懂星座,突然让攻略什么处女座,总要给点提示吧?”说着,傅君尧晃了晃手上的星座手环。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程序卡住了还是真的在思考,良久才给出了第一个攻略处女座的办法——
家道中落贵公子——处女座(二)
“攻略处女座第一步:首先,你得是个金牛座。”
“……”你妹。
“什么破系统啊!那如果我是其他的星座怎么办?任务就不做了,等死啊!”傅君尧彻底炸毛。
星座手环震了一下,系统的声音忽然变调,原本清冷刻板的电子音变得十分严肃:“请不要质疑我的专业性!”
傅君尧瞠目结舌:这系统成精了啊?
系统又恢复成了原来刻板的电子音,安抚道:“提示只是说明了金牛座和处女座比较配,攻略起来难度会低很多,但就算不是金牛座也总有其他办法的。”
“什么办法?”傅君尧心中暗想,如果这货说不出什么靠谱的办法,就干脆把手环当药引子给熔了得了,大不了就是一个同归于尽。
能感知到他内心想法的系统君抖了抖,把要绕的弯子全都吞了回去,把有用信息源源不断地传入了他的脑海,傅君尧立刻豁然开朗。
过了一会儿,药煎好了。傅君尧换了一身干干净净的白色常服,和小厮一起去给程景轩送药,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一个小丫头哭哭啼啼地冲出来,扑到小厮怀里呜呜大哭。
“哥,少爷他对我……嘤嘤嘤……”
难道是非礼?傅君尧捏紧了拳头。
小厮比他更为急切:“少爷他欺负你了?”
小丫头诚实地摇摇头:“少爷没有欺负我,可是他的样子看起来好可怕。我按照傅大夫的交代打了水,想给他按摩按摩腿上的穴位,可少爷大发脾气,说自己就算瘸了也不用我们管,竟然连盆子都打翻了,呜呜呜……”
“呦,这少爷还挺横。”说着,傅君尧正要双手插袋,做个帅气的姿势,可却碰到了粗糙的短褐,这才想起他已经不是那个吊儿郎当的客服部部长,而是一个古代的大夫。
小厮面露难色地看了傅君尧一眼,对小丫头道:“妹妹,你先下去,我……哥哥服侍完少爷吃药再打水过去便是。”
小丫头咬了咬唇,视线为难的在傅君尧和哥哥之间来回转动,终于选择了逃命要紧,于是飞快地跑了出去。
“傅大夫,我妹妹失礼了,您别介意。”小厮一想到自己要进去送药,也不自觉地苦着一张脸。
傅君尧摆了摆手,从小厮手上抢过药:“别为难了,安慰你妹妹去吧,我去送药便是。”
小厮的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惊喜,很快又改为深深的担忧,苦笑道:“傅大夫,您是唯一一个愿意来看少爷的大夫了,可不能受什么伤,还是我去送药吧。”
傅君尧咧嘴一笑,爽朗道:“没事,我是到底是医治他的大夫,你们家少爷脾气再大,还能打我不成?”
系统说了,处女座的人就是别扭,看着张牙舞爪,其实是个刀子嘴豆腐心,整天嫌弃这个嫌弃那个,能把人说得一无是处,可心眼偏偏是好的,不过就是死要面子罢了。
处女座是不是这样傅君尧不知道,但他觉得程景轩还是挺符合刀子嘴豆腐心这一点的,就拿刚才那个丫头来说,虽然她哭哭啼啼喊着少爷好凶,还砸了盆子,可这她身上却半点没湿,可见是程景轩砸盆子的时候留了个心,特意没往人身上砸,只是想把人吓唬走而已。
这么想着,傅君尧就越发有把握,强制打发走了小厮,自己去给程景轩送药。
程景轩的房门是虚掩着,傅君尧端着药就没有手敲门了,正犹豫着要不要直接走进去,就听见里面一阵乒乒乓乓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
“怎么了?”傅君尧一脚踹开门走了进去,看见了翻倒的铜盆,洒得到处都是的水渍,以及一个摔倒在地的狼狈少年。
他低着头,发丝凌乱的散着,完全遮住脸庞,双腿折成一个正常人难以做到的奇异姿势,身子微微抖动,显得痛苦又狼狈。
傅君尧一惊,就要过去扶他起来。
“谁让你进来的?滚!”程景轩暴躁地怒吼。
让哥滚?哥偏不滚!傅爷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又上来了,长腿一伸,大摇大摆地走过去扶人:“我自己准了。”
程景轩猛地抬头,露出一张英俊非凡却过于消瘦的脸庞,深陷的眼窝愤怒地瞪着傅君尧,眼睛因过度地仰视而露出半个眼白,看着很渗人。
傅君尧一怔,心道处女座的人颜值很高嘛,就是脾气别扭了点,于是戏谑上心头,轻佻地冲程景轩吹了一声口哨。
“……”
程景轩抄起手边翻倒的水盆直接砸过去,幸好傅君尧这次学聪明了,灵活地躲开,手上的药还是洒出了一点点,他只好连声讨饶:“好了好了少爷,我错了还不行么?药都洒了。”
“滚!”程景轩愤怒拍地,发出不小的声响,地上残留的水渍溅得到处都是。
回想起系统给的攻略提示,傅君尧嬉皮笑脸地放下药,指着额头上还没高高肿起得红块说:“这是少爷刚才砸的,若是还有气,就在另一边再砸一个包好了,总归有个对称美。”
程景轩紧紧皱眉,手中拎着的毛巾要砸不砸,显得尴尬,声音却渐渐缓和了下去:“你出去。”
傅君尧缓步走过去,自然地拿走了他手上**的毛巾,双手托住他的腋下,一边使力一边说:“少爷喝了药我就出去,要不然我还得再熬第三次,眼睛都被快被熏瞎了。”
“手脏死了,别碰我!”程景轩嫌弃地大喊。
傅君尧丝毫不为所动,连拖带拽地把脏兮兮的程景轩拖上了床,这货虽然一直眉头紧皱,表面上嫌弃得很,可身子却没怎么挣扎,这一点还是很处女座的。傅君尧忍不住心道:系统果然靠谱。
等他把程景轩安顿好,又要去端药来,便听到来自处女座的嫌弃:“也不知道抓完药洗没洗手,身上一股药味难闻死了,又脏,真是个不讲究。”
以前身边的朋友也经常说他是个不讲究,傅君尧难得会心一笑,挤眉弄眼地看着程景轩一身狼狈的水渍,像是把“咱俩谁脏”四大个字写在了脸上。程景轩别扭地转过头,再也不肯理人了。
这时,傅君尧感觉到手腕上震了一下,脑海里出现熟悉的电子音:“叮咚~恭喜宿主获得目标人物1点好感度,当前好感度91点。”
“我去,这么高!不是系统错误么?”傅君尧惊呼。
早已洞悉他心中所想的星座手环又震了一下,电子音在傅君尧的脑海里回荡:“星座系统一般是不会出错的,处女座的人很挑剔,嫌弃别人是常态,但他们嫌弃得最多的人往往是最亲密的人。”
系统的话音未落,耳边又传来程景轩颐指气使的声音:“又自言自语什么呢?还不快一点把药端来!”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