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白玉堂不仅设计收复了海上的倭寇,更是得到了一位神机妙算的军师山五叶相助,而傅玉书也是突得妙计,且看朝鲜国内就此掀起腥风血雨。
“骏王,宫外有一小道士非要求见,小的说骏王忙于政事没时间见他,轰了几次他都不……”
话还没说完,那侍卫的脸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个耳光。
“骏王,小的……”
整夜守在朝鲜国王殿外的十八皇孙突听得来报,一双因熬夜焦虑而充血的眼睛更是灼灼发红,竟吓了来传令的侍卫一跳。
“大胆!竟敢如此对待本王的上宾!快将那道长请进宫来!若再有一点怠慢,本王定要将你大卸八块!”
“是、是。都怪小的有眼无珠,还请小王爷饶命啊!”
“还不快去!”
那侍卫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将玉书请了进来。嘴角带着一丝冷笑的玉书跟着前倨后恭的侍卫不屑一顾的走在王宫里,一眼就看见了望眼欲穿的十八皇孙——因保卫国王和王爷有功而新晋的骏王。
骏王看见玉书,一挥手让侍卫退下,带着玉书来到了一个幽僻之地。
“道长深夜到访,可是已有妙计?”
玉书神秘莫测的一笑:“那是自然,不过首先小王爷得买通一个人,非此人此计不可行也。”
“哦?何人如此重要?”
“就是替国王拟定圣旨的侍诏,我们要通过他假传圣旨给其他十位皇子,说皇长孙突生恶疾,宫里太医束手无策,耄耋大寿在即,希望各位皇子能带着皇孙们进宫贺寿,共享天伦之乐。”
“圣旨前面所说皇长孙之事,似乎与后面……”骏王正要提出异议,却陡然开了窍,“哎呀呀,道长之计真可谓天衣无缝,真乃上上策上上策啊!本王这就去准备。”
“且慢!”
“道长还有何嘱咐?”
“小王爷莫要心急,这只是此计的开端,小王爷还需派出十队武艺高强的亲信,跟随传旨之人一同前去,埋伏在藩王府周围,只等得各藩王携子出城,就潜进府去,控制全府上下一干老小。必得是小王爷两肋插刀的心腹不可,此间若是走漏了一点风声,你我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骏王认识到了局势的紧迫和险峻,收敛了之前的狂妄与浮躁,静心听着傅玉书的安排,脸上的郑重之色也是发自内心。
“控制了全府上下,封锁消息,十藩王一进宫便以谋反之罪立刻诛杀之,却不放出风声,再由擅易容者化为他们的模样回到已经掌控在我们手里的藩王府里,到时候整个朝鲜国不都是我们的了?小道这偷天换日、狸猫换太子之计,在小王爷看来可否行之?”
“好!太好了!道长真是上天派来协助本王登基成功的仙人!等到本王坐上了王位,一定要封道长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
不知十八皇孙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说话间竟有些颤抖。玉书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拱手道:
“那贫道就先在此谢过小王爷了。哦,看贫道这记性,现在应该改口称骏王。”
“道长何须这样见外,什么骏王的,道长与本王生死之交,不必拘泥于宫内之礼。事不宜迟,本王先去安排了,道长暂且在宫中住下,本王会指派专人来侍候道长。”
“这些好说。小王爷便去忙吧,记得万事小心谨慎,千万不能露出一丝破绽,越到最后越是举步维艰!”
“本王一定按照道长说的办,先告辞了,道长请便。”
“万望一切顺利。”
骏王从没这么严肃的去做一件事,有种忐忑起伏血液翻滚的快感。看着骏王离开的背影,玉书轻蔑的微笑再次浮上嘴角:
“这十八皇孙,野心大却义气重,虽说倒也省了我想法儿对付他登基后要铲除开国功臣的想法,但总觉不够波澜壮阔起伏开阖,哈哈,我还真是自负的紧呢。”
玉书自言自语了一会,如释重负的笑了笑便歇息去了。
朝鲜国王受生死一线之大惊与白发人送黑发人之大悲,再加上年事已高,勉强维系了几天几夜的生息,于今夜恰值骏王软硬兼施逼迫侍诏假拟圣旨时,万分不甘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几天滴水未进守在皇榻前的十二皇子——骏王的父王清王来来回回哭晕了好几次,最终体力不支被十八皇孙送回清王府,名为修养调理,实则是软禁了起来。
此时矫诏已定,传信的亲信已分十路前往各藩王的领地,骏王本想松一口气,却不料皇宫上下却是一盘散沙,一些前朝忠义大臣纷纷上书要求发布皇帝驾崩的消息,尽快让圣上入土为安,再让二皇子贤王继承皇位,国不可一日无主;而一些明眼的势利小人则最早嗅出了骏王无事献殷勤里暗藏的野心,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和似锦前途便缄口不言。朝中一时间分成了两派。
这可难坏了骏王,他怕这些大臣再这么闹下去,消息不慎走漏,传出了宫外,那可真是功败垂成了,于是火急火燎的去请教玉书。本以为应该看到皱眉踱步的准国师,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却是悠闲喝茶的小道士。空气里弥漫着雅致的气息,玉书精美绝伦的侧脸让上好的青花瓷都为之失色,骏王微微一愣,想到正事,又焦灼起来。
“道长,都火烧眉毛了,你怎么还有闲情喝茶啊!”
“小王爷可是为大臣们意见不一吵的天翻地覆而来?”
“道长真是神了!这可怎么办啊,再这么吵下去,可就糟了!道长可是已有妙计?”
玉书也不接话,轻笑了一声就端起了茶杯,啜饮了一口,赞道:“真是好茶!”
“道长你不会是不打算帮本王了吧?!”
“哈哈,小王爷不必多虑,小道这里也有个难题想请教小王爷。只要解决了贫道这个问题,小王爷的紧急军情自然迎刃而解。”
“哦?有这种事?什么问题说来听听?”
“说是从前有一个大户人家,不说富可敌国也是家财万贯,主人养了两条狗,一条狗忠心耿耿,遇贼抓贼护主心切;另一条狗则是乖巧听话,要指东它绝不会往西,但有一点只要谁给吃食就跟谁走。
可有一天,这家人没落了,将这两条狗连同宅子一同输给了新主人。听话的狗依然听话,只是这忠心的狗总惦记着旧主人。小王爷你说这应当如何啊?”
“一只狗而已,不听话的就宰了吃肉!”
“哈哈,多谢小王爷,贫道的难题解开了。”
“道长别卖关子了,本王的急事还没解决呐!”
“小王爷已经知道了答案,又何须再问小道。”
看着玉书意味深长的笑,骏王犹如醍醐灌顶,眼睛里多了些许嗜杀的味道。
“哈哈,知我者莫若道长也!本王这就去了!”
“小王爷请留步。”
“道长可还有什么安排?”
“大臣之事不足挂齿,可有一件万分棘手之事,小王爷可曾想到?”
“哦?何事如此重大?”
“难道小王爷已经忘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穆王了么?”
玉书着重强调了“哥哥”二字,看着骏王先是惊呆后是恍然最后不知所措的表情,玉书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开了,只留下骏王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
骏王似乎有理由恨任何一个人,包括他的父母,却无法恨他的哥哥穆王。骏王还记得小时候他替自己挨的打,他为自己偷的美食,他教自己的忠孝仁义,以及他看到自己的温润微笑。骏王不知道玉书从何得知自己与穆王的牵绊,自从哥哥去四方游学后,他便把这些秘密封印在最深处的柔软里,却不曾被这样突兀的掀开,很疼。
“王爷!那些大臣又开始闹了!”
直到窗外响起自己心腹的声音,骏王才蓦然回过神来,颤抖的嘴唇呼吸了一口肃杀的空气,缓缓的吐出一个字:“杀!”
心腹心领神会,默默的去了,之后的王宫,宁静的让人发慌。
“玉书说他要回来了,他就一定会回来的。他回来了一定会阻止我,我该如何?我该如何……
哥哥,你为什么要回来,快离开这,我不想让你看到这样面目全非的我。”
是夜,玉书带了些许哀愁的来到了阁楼上,并没有点灯,因为月色很好,那样冷清的皎皎白光,在这暗藏杀机的王宫里游走,长明灯也暗了下去,打更声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似有呼喝。玉书凭栏而立,就算自己能读懂任何人的心思,可她对他而言,却依旧是个迷,是个不忍心拆穿自欺欺人的迷。“婉儿,你若是恨我,当初就应该一剑杀了我,可你没有。你若是爱我,当初就应该跟我走,可你也没有。”
玉书想到悲愤处,蓦地一拍栏杆,低吼道:“我傅玉书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道长可在?”
突然出现的声音倒令玉书猛地心惊:“谁?!”
“道长,本王有事想请教道长。”
原是骏王,想必是为了他哥哥的事而来吧,走到如今这一步,也是玉书没有想到的,他与李世民本为一面之缘,他是凉薄之人,没有那么重的义气,本不须如此拼命,但为了一己私怨终究骑虎难下。
“小王爷进来说话。”
玉书掌了灯,走下阁楼,就看到骏王那种像是小孩子犯了错似得表情,局促到忘了自己是个王爷,还傻傻的站在原地。玉书从没见过自以为是的骏王这般模样,只觉事情也许再也不会这样顺利。
“小王爷不必拘束。”
“道长,本王……他,什么时候回来?”
“最迟明晚,最快今晚。”
“什么?!竟、竟这样快……道长,这可如何是好?”
“他是个聪明人,只要他回皇宫,这些部署他都会一一拆穿。要是我叫小王爷杀了……”
“不!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道长,只要不杀他要我做什么都行。”
骏王用恳求的目光看着玉书,玉书则是冷冷的看着他,直到他缓缓的低下头去。
“小王爷,成王败寇难道你忘了么?!令千万人拜服在脚下的权利就在眼前,只要杀了他,一切唾手可得!你想放弃了?小王爷,你难道不知道你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一向温文儒雅的道长竟然如此严厉的训斥自己,骏王一时间愣了许久。
“是啊,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人挡杀人,佛挡弑佛了。哈、哈哈哈哈!多谢道长指点迷津,本王一时糊涂,还请道长见谅。天色已晚,本王就告辞了。明日王宫若有他事,还烦劳道长做主。”
“好说,小道恭送王爷。”
这是玉书第一次喊他王爷,玉书看到他的背影轻微的抖了一下,便离开了。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玉书却有些于心不忍起来。
“我怎么会告诉你,他回来只是想看看你。像他那样执着求学的人,又怎么会看破这宫中的纷争。可,莫不如此,不能使你有帝王的铁石心肠。
你我本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各取所需,我自是不会觉得抱歉。是不会、是不会……”
“穆王进宫求见!”
一夜未睡的骏王听到这一句,霍的从龙椅上站起,因着全宫上下就只有亲信,所以骏王都在皇殿上起居,有些阿谀奉承之人已经提前呼其圣上。
“宣!”
穆王依旧年轻模样,书生意气,精神奕奕的走上殿去,全然没注意到皇宫中的不正常。
“皇爷爷,孙儿回来看您啦。皇爷……弟弟?!你……”
推门而入的穆王从之前的欢欣轻快突然急转直下成了那种不可言说的悲戚。
“你为什么要回来。”
“呵,你别怕,我回来并不是要抢你的皇位,原本只是想让你提前见一下你的王嫂,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
穆王说的咬牙切齿,骏王听的心灰意冷。
“王嫂……呵、王嫂!”
“不错,她就在宫门外候旨!”穆王这句说的斩钉截铁,颇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来人啊!穆王造反,给本王拉出去斩了!”
一声呼喝,埋伏在周围的羽林卫将穆王团团围住。
“别碰本王!”
这是穆王第一次在骏王面前自称本王,之前他说过,兄弟之间不须如此见外。
穆王瞬间有种玉树临风之态,他最后看了骏王一眼,骏王的心就像千万根细针来回穿过,但一想到等在宫外的王嫂,还是狠心转身:
“赐毒酒!”
一个年轻的太监颤颤巍巍的端上了一只白玉双耳夜光杯,里面紫黑色的液体,妖娆又绝情。
穆王一饮而尽,转身离去,骏王也不加阻拦,他虽然背着身,但他却能看见哥哥是怎样一步更似一步蹒跚的向宫门外走去,最终倒在了出战阅兵之地的中央,满地鲜血。
“赐宫门外马上等候女子三尺白绫!”
不知道是痛还是恨,骏王的指节因为用力紧握而发白,他似乎等了一个昼夜才听到那一声:“报!宫门外空无一人!”
只此一声,便将骏王推入了不见天日的黑暗里:
“哥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洪惟太祖皇帝,受天明命,肇造弘基,神功圣武,遗厥子孙,迨我皇考,承元继体以来,十有七载,显谟遗略,深恩厚泽,用干戈而讨逆,本仁义而纳降,所以遐迩向化,丕业日隆,臣子方作万年之颂,宫车乃有一朝之虞,肆予冲人,正在弱龄,讵意宗盟及诸大臣,炎谓神器,不可以久虚,宗祧不可以乏主,于皇子之中,合辞推朕,勉循舆情,于本年八月二十六日,即皇帝位于笃恭殿。于戏,惟予小子,莅兹重任,所赖伯叔宗亲大小臣工,同心协力,辅朕不逮。其以明年正月初一日,为安平元年,宜发大赦,共图惟新,自八月二十六日昧爽以前,一应罪犯,并常赦所不免者,尽行赦宥,布告中外,炎使闻知。”
“今,原普贤寺道士傅玉书开国有功,奉为朝鲜国国师。穆王李哲羽护国捐躯,葬于珖陵。”
“皇上……珖陵可是王后才能……”
“胆敢抗旨不成!还不按照皇上的旨意去办?!”当上国师的傅玉书大小事宜操控手中,但这点眷恋却还是要留给现已是皇上的骏王。
玉书已经将朝鲜上下掌握,便待李世民和寇英杰的准备。而京城中宁王、咸丰和金光宗主又将怎样走下一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