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股蛇腥味,是她。”孟然用手搭在鼻头,仔细鉴别了一下周围的空气。
“我记得仲离和那个外来妖怪似乎叫她白蛇地仙吧?她怎么会在这?而且我之前感觉她周身阴气弥漫,如同死去的亡魂一般,怎么这会一点阴气都没有了?”青羽汐胡思乱想地思索着,在脑中闪过了无数个可能,“难道她和狐妖是一伙的!”
“欸?不会吧!如果她跟狐妖是一伙的,那仲离不早就……”没等孟然把话说完,身边的青羽汐早已不见了踪影。“主祭阁下?主祭阁下?青羽汐?青羽汐!”狸猫喊叫了一阵,没有把匆忙离去的青羽汐唤回来,反而引来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孟然?你们不是去搜寻狐妖的下落了么?怎么跑到这来了?”一直在附近准备接应小白蛇的墨仲离,听到这边传来了狸猫的声音,惊讶地赶过来询问究竟。两人诧异地对视了一眼,鸦天狗立即猜到了大概的缘由,回头对佩瑟喊道:“糟了!小白蛇有危险!狐妖就躲在刘邦营中!”
小白蛇费尽口舌,又在营外的树林中绕了几个大圈,甚至动用了法术,这才甩开执意要送自己回家的樊哙。“呼!女人魅力太大也是个错误啊!终于把那头长得牛一样的牛皮糖给甩开了。话说这里是什么方向,怎么感觉不是来时的路了?”她刚想飞到空中,突然感觉脚上一沉,脸朝下摔了一个满怀。
“呸呸!谁啊!是你?你疯了么?本地仙要是破相了怎么办?”小白蛇一边吐着嘴里的碎石沙砾,一边回头望去,只见青羽汐站在自己身后。她身下蔓延出了一条细长的火舌,正绑着白蛇的脚。
青羽汐双手并在胸前,拇指相合,食指一捻,小指交叉,深吸一口气,朝那笔直的火舌一吐去。火舌立即疯长了数丈,围绕着小白蛇的身体螺旋上升,随后突然收紧,把小白蛇绑了个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烫!烫!你这个臭女人到底想干嘛啊!”这条火舌看似连小女孩身上单薄的衣服都没有烧穿,实际上正以极高的温度直接灼痛着她娇嫩的皮肤。这法术是金乌族用来拷问犯人的“拘心火”,它的温度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成倍增长,灼痛感也会急剧增加,直至犯人陷入垂垂将死的弥留之际,才会自行解除。
“快说!你和那个狐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来找她!”青羽汐的质问小白蛇一句都听不明白,只认为这个暴躁的疯女人是哪里吃错药了:“什么狐妖!那不是你该去干的事么!哎呦!疼疼疼!可恶,你这疯女人,性格又差,脾气又怪,怪不得墨仲离看不上你!”
“你还敢提仲离!快说!是不是狐妖指使你来害他的!哪有地仙身上阴气那么重的!早就觉得你有问题了!果然最毒妇人心!”青羽汐被当面戳中了痛处,也不管能不能问出什么事情,手掌上下相合,反转倾覆,不断提升着拘心火强度,把小白蛇痛得在地上来回打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嗷嗷大叫。
“阿青!住手!”墨仲离等三人寻着小白蛇的惨叫赶来,本以为她遇上了狐妖,没想到撞见青羽汐在折磨她。鸦天狗落到地面,箭步上前,一把抓住青羽汐的手腕,拘心火瞬间消失不见,而小白蛇已经痛得晕了过去。
而青羽汐此刻还不知道这是一场误会。见墨仲离牢牢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心中霎时如小鹿乱蹦,红着脸撇过头去,丝毫没有注意到对方愤怒的眼神,还在撒娇似的为自己邀功:“仲离,我和孟然顺着狐妖的踪迹一路追到了这里,正好撞见这小妖精从狐妖的老巢里面走了出来。我一想,她肯定是狐妖派来害你的!便把她抓了起来。”
小白蛇此时的憔悴模样,就好像一只被放干血的兔子,无力地瘫倒在枯黄的草地上。鸦天狗心中的愤怒和自责陡然超过了他对于青羽汐的恐惧,第一次对这位主祭大声咆哮了起来:“她是和我们一起来!是我让她进去的!”
青羽汐愕然地转过头,一时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地问道:“什……么?这是……怎么一回事?”佩瑟刚想帮忙解释,忽然了传来了一个粗旷的声音:“你们是什么人?对那个小孩做了什么?”
原来是樊哙在回营的路上远远听见了小白蛇的惨叫后,赶了过来。他见小女孩面无血色地躺在地上,而三个男人围住了一个衣着单薄的女人,其中最高大的男人还正抓着女人的手。这幅画面也无须多想,肯定是歹人正在行凶,于是拔剑向离自己最近的孟然砍去。
狸猫随即在原地留下了一个幻象分身,自己则移行到墨仲离身边:“此地不宜久留,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墨仲离狠狠瞪着青羽汐的眼神终于移开,他径直走向小白蛇,把小女孩温柔地抱在怀中,展翅飞走。
“快走啊!”青羽汐几乎是像被石化了一般,楞在原地,直到佩瑟提醒她时,才回过神来,跟在了墨仲离后面。
樊哙第一下砍空之后,就和挡在自己身前的佩瑟交起手来。对方并不健壮,也不魁梧,然而徒手敌剑过招居然能不落下风,这让刘邦麾下的这员大将极为诧异。此时他想起了张良以前说过的话,从腰间扯出一道符咒,往剑柄上一贴。
剑身闪过一道光芒,顿时像是自己有了生命一般,脱手而出朝着佩瑟挥砍。这一下让佩瑟有些猝不及防,险些被砍中右腕。樊哙见对方有了破绽,机警地从腰间掏出匕首,直刺向佩瑟的左臂。
一个难缠的对手突然变成了两个,吸血鬼知道再打下去肯定吃亏,直接化为一片血雾穿过了樊哙的身体。然而那把有了灵性的利剑却不吃这招,继续向血雾横刺过去。佩瑟捂着受伤的右肩,被迫现身。
“佩瑟阁下,你也快走吧!”听到孟然地喊叫,佩瑟立即张开翅膀,朝和墨仲离相反的方向飞去。
“你们到底是什么妖怪!”终于准备完毕的狸猫没有回答樊哙的问题,而是召来了一片巨大的迷雾把他困在中间,又变出数个幻象引开了死死追着佩瑟的那把剑。
樊哙从迷雾中走出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他们的身影,而自己的剑插在不远处的大树上。他走过去用力拔出宝剑,揭下已经耗尽灵力的符咒,喃喃自语道:“主公要走了,这些个妖魔鬼怪也都跑出来了。唉,天下何时能太平啊!”感叹之余,樊哙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刻向营寨飞奔回去。
这位猛将的脚力在汉军中算得上数一数二,不到一会就赶回了营寨,可还是晚了一步。“樊将军,不好了!主公书信写到一半,突然晕倒在帅案上。”他刚一进寨门,刘邦的近侍亲兵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他连忙捂住亲兵的嘴巴,低声问道:“现在有多少人知道?”问完之后便松开了手,示意亲兵小声一点。
“我一发现主公晕倒,便来找您了。”
“好,你现在去找张良军师和萧何大人,就说主公有请。记住,千万不要提起主公晕过去的事情。”对亲兵交待完之后,樊哙又转身对门口的哨卫下了封口令:“你们什么都没有听到!若敢将此事声张出去,我就砍下你们的舌头!”两个哨卫赶紧点头,害怕得连嘴巴都不敢张开。
樊哙又横了他们两人一眼,接着装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泰然自若地走到了主帐外。他亲自把守在门口,待张良和萧何到了以后,才让亲兵接替自己的位置,要他拦住任何想要进帐的人。
“樊将军这是怎么回事?”萧何见到帐内情景,快步走到刘邦身旁,一边把着脉搏一边向樊哙询问。而张良则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地在帐内巡视起来,像是要找什么东西的样子。
“末将也不太清楚明细。只知道今日大营外曾有一群妖怪来过,其中一只变成小女孩的模样混入营中,在主公帐外看过一眼。待我驱逐妖怪,回来之后,一听到主公近侍的禀报,就立即把两位叫来了。”樊哙倚剑跟着萧何走到了刘邦旁边,并没有注意到张良在做什么。
“哦?将军跟那群妖怪交过手了?可以详细描述一下他们的样子么?”张良蹲在被打飞的鼎炉边,仔细地扫视着地面,似乎找到什么线索,头也不回地问道。
“军师,那些妖怪极善障眼法,外貌可能都是伪装的。并没有什么意义啊?”
“我知道,你说便是了。”张良的目光停了下来,锁定在地上一般燃尽的木块上。
尽管樊哙觉得有些多此一举,但军师执意如此,他也只好边回想边叙述:“他们一行五人,三男两女。除了那个小女孩之外,还有一个青铜肤色的妖娆女人。至于那三个男的……有一个高大的家伙,背后能生出鸟翅;一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擅长迷惑幻象;最后一个家伙,样貌很是普通……哦!对了,他的眼睛是蓝色的!”
张良背对着萧何和樊哙,十分隐蔽地笑着,将被烧成残渣的檀香木收入袖中。
“主公脉象正常,呼吸均匀,并没有什么异常,就像是睡着了一样。”萧何确定刘邦没有生命之忧后,走到张良身边,询问道:“子房,你发现了什么线索么?”
张良站起身来,摇头地回答:“没有,这个鼎炉只是在主公晕倒时被打翻在地,滚到了这边,并没有什么异常。”说着,他暗中把残留的檀香木彻底毁尽,粉碎得一点尘埃都没有剩下……